2011_0525_「非暴力抗爭第五講」：一種抗爭的積極技術

時間：2011年5月25日(三) 暗時7點
地點:立法院前公投盟的「建國基地」
公投護台灣聯盟 主辦

主講人：蔡丁貴教授

無論專制統治者再怎麼強大，也會有一點致命的弱點！


金剛不壞之身阿基里斯的致命傷－－「腳踝！」

美麗的女海神蕾蒂斯生下一個孩子，這孩子被預言將成為希臘最偉大的英雄，他的名字叫做阿基里斯。
母親蕾蒂斯為孩子阿基里斯打造金剛不壞之身:
蕾蒂斯乍聽這預言又驚又喜，她把新生兒帶到聖河，雙手緊緊握住阿基里斯的腳踝，將這孩子幾乎完全浸到聖河裡。經過聖河洗禮的阿基里斯，從此擁有一副與眾不同的金剛不壞之身。不料
長大後的阿基里斯果然驍勇善戰，他為希臘建立不少偉大的功勳。所以在他的生命中，只有勝利與榮耀，他是失敗、挫折、疾病、災難等的絕緣體。直到特洛伊戰爭改變了這一切。
蕾蒂斯求助宙斯支援阿基里斯以攻取特洛伊城:
特洛伊城的王子帕里斯劫走了希臘皇后海倫，阿基里斯奉命不計任何代價，必須救回皇后海倫。
一向戰無不克的阿基里斯，經過九年苦戰，卻依舊攻不下特洛伊城。這時愛子心切的蕾蒂斯心焦如焚，於是隻身前往奧林匹斯山，向眾神之王宙斯求助——以「自己」為代價。終於，在宙斯與眾神的協助下，眼看著阿基里斯就要拿下特洛伊城，不料.......
帕里斯射中阿基里斯的致命傷－－腳踝:
阿波羅向帕里斯洩漏了阿基里斯的秘密，這個秘密就是：「腳踝！」
原來當年蕾蒂斯將阿基里斯浸入聖河時，她雙手緊緊握住阿基里斯的腳踝，這是唯一沒有浸到聖河的地方，如今卻成了阿基里斯的致命傷。
帕里斯毫不猶豫地舉起他的弓箭，射向阿基里斯的腳踝，同時也穿透了蕾蒂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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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暴力抗爭第五講」：一種抗爭的積極技術

一個簡單的深度觀點
    非暴力行動，或非暴力抗爭，是一種行動的技術，利用這個技術民眾可以限
制與切斷統治者或其它壓迫者的權力來源，並且可以動員自己的權力潛能轉化成
為有效的權力。這種技術是建立於前面章節所討論政治權力之理解的基礎上。
    這個理解顯示，統治者與階級體制的權力，無論多麼獨裁，直接依賴於民眾
的服從與合作。這種服從與合作，又依賴於民眾以同意他們的行動或不採取行動
來支持統治者的意願與許多協助。人們可能因為他們正面贊成統治者或他們的命
令而服從與合作，也可能因為他們受到恐嚇、害怕受到處罰而屈服只好服從與合
作。
    然而，儘管有這些處罰，抗議、不服從、不合作的行動還是經常發生在許多
社會中。有時候，這些在過去曾經具有重大的意義，如同在第一章所提到的。
    非暴力抗爭並不需要接受一個新的政治理論或一個新的道德或宗教信仰。從
政治的意涵來看，非暴力行動是基於一個非常簡單的深度見解:人民並不總是按
照告訴他們去做什麼而去做，有時他們會去做他們被禁止做的事情。被統治的當
事人可能不會遵守他們反對的法律;工人可能會停止工作，這可能會癱瘓經濟;
官僚機構可能會拒絕執行指示;士兵與警察可能會對施加鎮壓變得寬鬆，甚至造
成兵變。當所有這些事件同時發生的時候，統治者的權力會受到減弱，並且可以
解體。
    這個非暴力抗爭的技術曾經應用於針對各種不同的對手。所謂「對手」在這
裡是指相對的一方，無論是團體、機構、政權、侵略者、或者很少的時候是一個
人，針對這些對象啟動非暴力的抗爭。通常的情況下，這些衝突中最困難的是那
些針對當前國家的統治者或國家所支持的群體。不過，這項技術也適用於針對不
是那麼強大對手的衝突。在這些衝突中，每宗個案的議題各有不同。它們可能不
僅包括政治，而且社會、經濟、宗教與文化的議題。
    當人民否定他們對手的合法性、拒絕合作、撤銷協助、並且堅持不服從與反
抗，他們就剝奪了他們對手的基本人力協助與合作，這些協助與合作正是任何政
府或階級體制所必須的。如果對手是高度依賴於這種協助，而且抵抗者拒絕合作
與不服從有足夠數量與足夠長的時間，並且在鎮壓之下可以堅持，這些所謂的「統
治者」或是主宰的菁英就會變成只是人民的另一個團體。這是這種類型之政治抗
爭的基本假設。

啟動衝突抗爭的一個方法

    非暴力行動是一個通稱，涵蓋數十個包括抗議、不合作與介入干預的具體方
法。在所有這些行動裡面，抵抗者以採取行動一或者拒絕行動一某些除了肢體暴
力之外的行動來進行這樣的衝突抗爭。
    非暴力行動可能涉及「不作為」的行動，也就是說，人們可能會拒絕執行他
們通常會執行的行為，這些可能是習慣的作為、或是法律或規章的規定。或者，
人們可能會投入「有作為」的行動，也就是說，人們可能會執行他們通常不會執
行的行為，這些可能不是習慣所預期的、或者是被禁止去做的。或者，這種類型
的抗爭可能包括不作為與有作為的「組合」的行動。非暴力行動絕對不是一種被
動的技術。這是一個行動，而它是非暴力的。
    雖然進行衝突的非暴力手段在過去受到廣泛的應用，它們並沒有得到很好的
理解，或者它們已經與其它的現象混淆不清。這種誤解與混淆往往降低了嘗試使
用這種技術的有效性，從而讓抗爭所針對之對手的政權或政策得到好處。如果將
這種類型的抗爭錯誤地標示等同於軟弱與伋動、誤認為和平主義、與暴亂或游擊
戰爭糾纏不清、或將它認為是一種不需要仔細準備的行動，甚至可能不會有非暴
力抗爭，或者如果有非暴力抗爭，這些努力很可能也是無效的。
行動方法的分類

    至少有198種非暴力抗爭的具體辦法已經得到確認。這些由三個活動的主要
類型而構成。第一大類是所謂的非暴力的抗議與遊說。例如在這些形式的活動之
中實行者以象徵性的行動來表達意見，以表示支持或反對一項措施`一個政策`
一個團體或一個政府。許多行動的具體方法都屬於這一類。這些行動包括書面聲
明、請願、散發傳單、糾察，佩戴符號、象徵性的聲音、守夜、唱歌`遊行`模
擬的葬禮、集會抗議、沉默、以背部面對，等等還有許多。在許多政治的情況下
這些方法是相當溫和的，但在一個高度壓迫的政權之下這種行動可能是嚴峻的挑
戰，並且需要很大的勇氣。
    第二類方法是不合作，它是一個非常大的類別，它可能有社會`經濟與政治
的形式。在這些方法中，人民拒絕繼續往常合作的形式，或拒絕開展新的合作形
式。根據其本質，這種不合作的效果比採用非暴力抗議與遊說的方法`對既有已
建立的關係與運作體系更具破壞性。這種破壞的程度取決於發生行動之體制`人
 民拒絕參與之這個活動的重要性、採取之不合作的具體形式、那些團體拒絕合作`
有多少人民參與、以及這個不合作可以繼續多久。
    社會性之不合作的方法，在其它方法之中，包括社會的抵制`逐出教會`學
 生罷課、留在家裡、與集體失綜。
     經濟不合作的形式被分為(l)經濟抵制、及(2)工人罷工兩類。這些經濟
抵制的方法在其它方法之中，包括消費者的抵制、停止繳付租金、拒絕財產的出
租或出售、鎖在外面、提領銀行存款、拒繳交支付之款項與國際貿易禁運。工
人罷工包括:抗議性的罷工、囚犯的罷工、怠惰性的罷工、總罷工、及經濟性的
罷市等等及其它方法。
    政治性的不合作是一個更大的子類別。它包括對效忠的保留或撤銷、抵制選
舉、抵制政府聘雇或是職位、拒絕解散現有的機構、不願意遵守或怠慢、變相的
不服從、公民不服從、司法的不合作、故意的沒有效率、執法人員選擇性的不合
作的、下屬政府單位的不合作、與中斷外交關係。
    這些非暴力介入干預的方法都會積極地以蓄意的干擾方式破壞政策或體制
的正常運作，無論是心理、生理、社會、經濟或政治上的。在這些眾多昀方法之
巾，有禁食、靜坐、非暴力的突襲、非暴力的阻塞、非暴力佔領、設施的過度負
荷、替代性的社會機構、替代性的通訊系統、反向罷工、留在廠內的罷工，非暴
力佔有土地、蔑視封鎖、佔有資產、選擇性的惠顧、替代的經濟機構、行政體系
的過度負擔、尋求被監禁、雙重主權與平行政府。
   這些及許多其它類似非暴力抗議與說服、不合作、非暴力介入干預的方法構
成非暴力行動的技術。

要成功的必要條件

    非暴力抗爭的運作不是依靠魔術。雖然非暴力的抵抗者已經有很多次的成功，
但是他們並不是每次都成功，當然也不是不會付出代價。只是單純地選擇非暴力
行動來進行衝突的抗爭並不能保證一定成功。
   許多過去的抗爭，只有部分成功。有時候，一個勝利是短命的，因為人民沒
有好好利用它來鞏固勝利的戊果，也沒有有效地為他們的自由抵抗新的威脅。在
其它的情況下，一場運動的勝利贏得了讓步，但是仍然需要新的抗爭以完成完整
的目標。雖然如此，在某些情況，重大的勝利還是在許多人認為以非暴力抵抗是
不可能的情況下完成目標。
   不過，有一些過去非暴力抗爭的案件並未能實現它的目標。這種挫敗的發生
都有各種不同的原因。如果抵抗者是軟弱的、如果使用之具體方法的選擇是不適
當、或者如果抵抗者變得害怕與受到恐嚇而屈服，那麼他們是不可能獲得勝利的。
如果抵抗者缺乏啟動抗爭以獲得最大效益的戰略，他們成功的機會將大大被縮減。
在進行非暴力的抗爭中，真實的力量與明智的行動是沒有替代品的。
   參加一個非暴力的抗爭不會使個人免於被監禁、傷害、受苦、甚至死亡。正
如同在暴力衝突中，參與者經常會因為他們的反抗與不合作而受到嚴厲懲罰。然
而，非暴力抗爭曾經發生過的勝利，會有較少的傷亡，甚至沒有-，通常在非暴力
抗爭的傷亡人數明顯少於那些為了類似的目標而採取暴力之類似的抗爭。
   對這個技術做更多的考量將幫助我們評估其潛在的相關性與潛在的效益。因
此，讓我們回顧非暴力抗爭的運作。
非暴力抗爭的使用與效果
   非暴力抗爭可以作為以暴力對抗社會內另一個團體、對抗另一個社會之團體、
對抗自己政府、或對抗另一個政府的替代品。
    很多時候，只有非暴力之抗議與遊說的方法可以用來試圖影響對手及其他人
的意見。這種行動可以影響對手的道德權威或合法性。不過，這些方法都是比較
軟弱的。
   許多不合作的方法更為強大有力，因為它們可以潛在地減少或切斷對手之權
力來源的供應。這些方法需要大量的參與者，通常這些團體與機構都以拒絕合作
的方式參與。
   非暴力介入干預的方法可以由大小不同的團體加以應用。有一些這種方法一
例如在辦公室靜坐一只需要較少的參與者就可以作出比不合作的方法還要重大
的影響。至少從短期來看，這些方法通常比不合作的方式對現狀更具破壞性。不
過，其中一些的這種方法可能經常會遭遇到極端的鎮壓。為了達到他們的衝擊，
這些抵抗者必須準備承受這個鎮壓，而能夠堅持自己的非暴力反抗。除非參與者
的數目非常龐大一例如在市中心街道上大規模的靜坐一應用這些方法可能無法
維持較長的時間。傷亡人數有可能很嚴重。
   這是非常重要的，那些準備進行非暴力抗爭的人，必須很小心地選擇他們要
使用的方法。被選擇出來的方法應該打擊在對手的弱點上、利用抵抗者的優勢、
可以與其它的方法結合而相輔相成。為了達到最有效，這些方法也必須按照整體
抗爭的總體大戰略來做的選擇與執行。總體大戰略必須在選擇這些特定的方法之
前就要發展完成。小型有限之運動的總體大戰略與策略將在第四部中討論。
    使用非暴力行動的不同方法，它的影響會有很大的不同。這個影響的大小要
看應用這些方法之體制的本質、對手政權的類型、它們應用的範圍、應用這些方
法之個人與團體在體制內正常的角色、使用非暴力行動之團體的技能、有無使用
衝突的明智戰略、而且最後、非暴力抵抗者抵抗來自對手鎮壓的相對能力、及堅
持自己的不合作與反抗而不會陷入暴力。
(內容出處:吉恩夏普博士著，「啟動非暴力抗爭」一書之漢譯手稿。)